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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第六十三課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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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堯, 你沒事吧?”梁柒月慌忙趕來,拉住了對著郝書堯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打的郝媽。

書堯在看到媽媽進來的時候,先是震驚,隨後看到一道黑影襲來, 一陣掌風劃過, 只覺得左臉火辣辣的疼。

這不是她第一次打自己, 但打在臉上,是鉆心的疼痛。她早就不再奢求這個家裏還有“愛”存在, 可也從未想過還會遭受如此對待。

她不會覺得委屈,只有滿腔的憤恨。

所以只是紅著眼眶,緊咬著牙:“你想幹什麽?”

“我幹什麽?你倒是說說你都幹了什麽?”郝媽媽紮著, 不停拿手肘抵著梁柒月,希望掙脫出來,“你和你那個室友,一個個臉都不要了!”

郝書堯只覺得腦子嗡響一聲, 略帶疑惑地轉向梁柒月。

正在拉架的人終於覺出一絲不對,眨了兩下眼,漸漸松開了郝媽:“你是書堯的媽媽?”

“是!”郝媽媽終於擺脫了束縛, 可眼前這個女人力氣實在不小,搞得她現在有些脫力, 只好先站在一邊借機休息一下,“你誰啊?”

“我是向喻秋的母親,有什麽事你可以跟我說, 打孩子算什麽本事?”

本來郝媽媽剛松了一口氣,叉著腰, 聽到她這無端指責的勁頭,心口的火又燃起來了:“我自己女兒, 幹出這麽不要臉的事,關你屁事!”

“你——”

“梁阿姨,沒事的,我可以解決。”書堯動了動身子,撐著坐起來,閉了閉眼,嘆了口氣準備接受來自母親的質問,“您先在外面等會兒,可以嗎?”

梁柒月略帶擔心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面色不善的郝媽媽。

這人明顯不是能講道理的對象,書堯柔柔弱弱的,看上去完全不是這女人的對手,她在沒準還有點勝算。

但是看到書堯疲憊的面容,還是點點頭,開門出去了。

岳央早就不見了蹤影,看到剛剛混亂的那一幕,本能選擇腳底抹油開溜了。這種家庭鬧劇的渾水他不想蹚,況且書堯和小秋是情侶關系這件事,他還要再消化一下。

他終於明白為什麽會覺得奇怪,向喻秋那個人脾氣大不錯,但還算講道理。上次平白無故就打了他,他心裏不是沒怒氣,而是為了維護自己的形象,不得不強忍著。

既然事情到了這一步,他再討好郝家人又有什麽用呢?

可是咽不下這口氣啊,他岳央什麽時候有搞不到手的女人?甚至還被他倆耍的團團轉?

他骨子裏就不是什麽好人,只不過為了達成某些目的,收斂了脾氣,尤其是在向喻秋和郝書堯面前。

他咽不下這口氣,就像是受到了極大的羞辱,不管是郝書堯對自己各種無視和拒絕,還是向喻秋打在他臉上的拳頭,都讓他滿腔怒火無法平息。

屋子裏的郝媽媽絲毫不讓步,扯著嗓子就對女兒一頓狂吼。她不能容忍自己家中出現一個同性戀,這不是丟她的老臉嗎?

在她的潛意識裏,女人到了成家立業之時就應該找個好男人嫁了,哪怕不是好男人,但他起碼是個男的,能掙錢,就達到她的標準了。

她算是明白自己女兒為什麽面對著岳央一點想要交往的意思都沒有了,還有那個叫向喻秋的,早就覺得她在書堯的事情上積極的有些奇怪。

上次在病房門口也說出了“兒媳婦”這種話,她想過深究,但最後被她打哈哈糊弄過去了。

悔不當初,她就不該讓女兒自己搬出去住,不然怎麽會和這種不三不四的人處在一起?

“你要我怎麽說你好?家裏把你養這麽大是讓你學這種亂七八糟的東西的?還有那種不三不四的人……”

“您說誰是不三不四的人?”郝書堯蓋在被子裏的手攥緊了,擡起頭來盯著她,“家裏這麽多年來是怎麽對我的,你再清楚不過不是嗎?你又有什麽資格說她呢?”

“你這個——不知廉恥的東西!你書都念到狗肚子裏去了?”郝媽媽拿手指狠狠戳著女兒的腦袋,咬緊了後槽牙,“你非得讓街上的人都吐你你才罷休嗎?”

女兒怎麽樣,其實她都無所謂,重要的是岳央。

她看得出,那個叫向喻秋的家夥也很有錢,只可惜,她是個女的。

“我不怕。”

“岳央呢?你讓人家怎麽辦?”郝媽媽掐著嗓子,陰陽怪氣起來,“他起碼能讓你給我生個大胖孫子,你跟一個女人在一起,能有什麽呢?”

“郝毅楓呢?為什麽什麽事都要找我?他是沒有生育功能嗎?”郝書堯摸不透母親的道德底線到底在哪裏,為了勸分開她倆這種話竟然都說得出來。

大不了魚死網破,她對這個家已經沒有絲毫留戀了,況且離開不會給她帶來任何損失。

“你這是在違背倫社會道德!放在古代是要被……被殺頭的!”郝媽媽對這些事並沒有什麽研究,瞎找了個說辭。

把手上拿著的保溫桶往桌子上狠狠一砸,“我不同意!趕緊給我分!然後好好跟小岳處,多好一孩子啊,長得板板正正,還比那個向喻秋有素質!”

“斷袖分桃,龍陽之好,這都是古人的例子。自古以來這就不是什麽羞於提起的東西,是你的觀念扭曲。喜歡誰,和誰在一起是我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

郝媽媽又要破口大罵,卻被一陣狂響的電話鈴打斷,以為女兒是有什麽工作,賺錢要緊,只能白了她一眼,坐在椅子上不說話了。

向喻秋昨晚忘了給手機充電,電池在冰天雪地裏又不耐凍,剛剛聽到媽媽好像說了什麽,話聽了一半手機就沒電自動關機了,氣得她直接把手機扔在了雪地裏。

沒一會兒又狼狽地找出來,搞得路過的人都在側目看她。

好不容易找到了租充電寶的地方,厚著臉皮讓店員幫忙租了一個,有了電第一時間就想著給柒月打過去問問發生了什麽,可得到的卻是冰冷的關機提示音。

母女兩個心連心,就連忘記充電都是同步的,只是柒月自己並未發現手機已經自動關機罷了。

沒辦法,等了五六分鐘還是打不通,小秋只能拉下臉去找郝書堯了,雖然還是別扭:“怎麽了?出什麽事了嗎?”

“沒事。”

郝書堯一擡頭就看到母親面帶不善看著她,要讓她知道這是向喻秋打來的,兩人少不了會爆發一頓爭吵,於是默不作聲把聽筒聲音調小了。

向喻秋聽到她沙啞的嗓音,心還是忍不住揪了一下。重感冒到住院的經歷她從來沒有過,但能意識到她的身體狀況一定是差到了一定地步,這人為什麽一點都不懂得愛惜自己的身體呢?

“真沒事嗎?我聽我媽說你重感冒住院了,你是不是……”

“我說了沒事!”郝書堯提高了聲音,聽著像是在生氣。

她覺得以向喻秋那股倔強的性格,不問到什麽是不會罷休的,這樣下去難保不會被媽媽發現。

媽媽一鬧向喻秋也肯定會回來,到時候兩人見面針鋒相對,真會打起來也說不定。

跟蹤的事情還沒解決,她不能再讓向喻秋被扯進這件事裏,她為她做的已經夠多了。

“靠,沒事就沒事,神經病吧!誰樂意管你似的!”向喻秋嘟囔著罵了一句,把電話掛斷,抓著充電寶就又出去了。

電話另一頭,郝書堯聽到她這句話,哪怕知道她就是這樣的人,還是忍不住咬緊了嘴唇。

她和向喻秋似乎好久都沒有好好說過話了,兩人之間的性格差異終於在相處了這麽久後顯現出來,拉大了彼此的距離。

可她還不想放棄。

“不論你說什麽,做什麽,我都不會放棄的,我喜歡向喻秋,非她不可。”

“你……你個……”郝媽媽憤憤地擡起手,又以同樣的姿勢一巴掌扇上去。

啪!

清脆的耳光回響在本就不大的病房中,郝書堯垂著頭,捏緊了被角,一縷碎發滑落到眼前,依舊一動不動。

郝媽媽似乎覺得還不解氣,抓著手邊的瓶瓶罐罐開始往女兒身上扔,郝書堯照單全收,玻璃藥瓶磕在她的額角,鈍鈍的疼,她還是一聲不吭。

如果這樣能讓向喻秋面對母親是少遭一點罪,也好。

似乎是聽到了房間裏的動靜,一直在走廊上來來回回踱步的梁柒月趕快開門進來,把書堯的頭護住,開始大聲呵斥她這個不要臉的母親:

“我呸!你也配當媽?出了事不問緣由就打人,沒皮沒臉的!”

郝媽媽紅著脖子,不讓分毫:“我教訓自己女兒關你屁事!”

“那你給我伸長耳朵聽聽,書堯想做你女兒嗎?”

書堯被梁柒月圈在懷裏,很溫暖,很安心。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你畢竟是我媽。”郝書堯深吸一口氣,“但我只求你不要為難向喻秋。”

梁柒月聽到她這話,先是楞了一下,看來這孩子對小秋是真心好,可那個不爭氣的卻還不領情,她真是要氣死了。

“我不管你是誰媽,你要再鬧我可報警了,到時候我們走著瞧!”

門口的醫生護士也發現了病房裏的情況,七手八腳把郝媽媽拉住,好生勸了好久,才看她把揚起的手放下。

“哎,你們看那個老太婆幹什麽?快來看看這孩子的傷,額頭都被砸成這樣了。”梁柒月松了一口氣,檢查著郝書堯的傷勢。

額頭被砸出了一個大大的包,攥著被角的手輸著液,液體回流都見血了。

她只是心疼眼前這個孩子,大庭廣眾之下這女人都敢這麽對她,誰知道她這麽多年來受了多少苦呢?

醫生幫她拿碘酒消了毒,兩瓶藥水剛好掛完,回流的手拔了針,確認沒問題就出去了。

郝媽媽見人太多,而且似乎都在幫著女兒攔她,又糾纏了一會兒覺得沒什麽意思,直接開門走了。不大的病房瞬間只留下兩個人。

“書堯,你媽媽是怎麽回事啊?反應也太過激了吧,不過你別怕,我給你把小秋那個兔崽子叫回來,她肯定有辦法。”

梁柒月說著就要打電話,這才發現手機已經關機,只好暫時作罷,“回去打,回去打。”

“梁阿姨,今天的事可以拜托你別告訴她嗎?”

“為什麽啊?”梁柒月理解不了。

“因為我不想讓她再擔心,她總是護著我,怕我受傷,到頭來自己卻被弄得遍體鱗傷,我不想看她再因為我受傷了,您就權當我在任性,之後出了什麽事我都會擔下來。”

梁柒月聽完,只是搖搖頭:“你不懂小秋的性格,她就是那樣,就跟天生後腦骨頭長反了一樣,你越不讓她做什麽她就越要這麽做。而且她幫你都是心甘情願的,你用不著覺得虧欠她。”

“我倒是覺得她賺了八輩子的福氣能遇見你,這都是你值得的。可要是你一直拒絕她的幫助,她反而會覺得不舒服,覺得你不信任她了,當然,這些都是壞毛病,但我這個當媽的對她再了解不過,這樣一來二去時間長了,你倆之間的矛盾只會變得越來越多。”

郝書堯沒有立即回覆她,而是閉著眼,默默回憶著兩人之間的經歷。

她也明白向喻秋的老好人性格一時半會兒改不了,對別人是這樣,對她更是這樣,容不得她受一點委屈。

可她沒有想過,她也會心疼。

“我明白,阿姨,可她也需要被保護。”

“你這個孩子啊,真是善良的過分。”梁柒月捏捏鼻梁,嘆了口氣,“行吧,這次我不告訴她,可要是她最後起了逆反心,我沒把握能把她拉住,倒時候就靠你們自己化解了。”

“嗯,您放心。”郝書堯點點頭,剛剛和媽媽的糾纏了那麽久,困意襲來,只覺得眼皮發沈。

“你就安心休息,有阿姨在呢。”梁柒月看出了她明顯精神不振,也就沒有再去打擾,開門走了出去,讓她安靜休息。

向喻秋的善良勇敢似乎是繼承自母親的,郝書堯和柒月在一起,感受到了難得的溫情。

這是她過去三十年都不曾感受過的。

羅安市今天好不容易出了大太陽,溫暖的陽光照在人們身上,在這冰天雪地裏吸引了不少市民走出家門。

可向喻秋的心情卻爛到透頂,腦袋頂上像是聚集了數百朵積雨雲,整張臉臭到誰欠她一百萬一樣,就連路過的小孩都不敢靠近。

趙婕跟她走在一起也渾身不自在,時不時用餘光瞄著她。

“你一直盯著我幹什麽?”向喻秋猛地停下腳步,回頭很不客氣地質問趙婕。

“我……沒,沒事啊。”

“哦。”向喻秋不知道是什麽意思,哦了一聲就再次頭也不回向前走去,而且步子換得飛快,趙婕有些體力不支,只好喊她停下來休息一會兒。

“抱歉,是我走的太快了。”

你那何止是快,都快要飛起來了好吧?

趙婕心裏默默吐槽,但仍舊勉強撐出一個笑臉:“沒事,我跟的上。只是你怎麽了?心情看上去不好。”

“沒什麽。”向喻秋依舊冷冷地回答,抓著一瓶礦泉水就仰頭往肚子裏灌,立馬就被搶走了。

“別喝涼的,對胃不好。”

“嘖。”小秋咂了下舌頭咂,很不滿地撇撇嘴,“怎麽你們一個個都這樣,偶爾喝個冰水又死不了……”

當初郝書堯也是這麽阻止她喝涼牛奶的,沒想到到了這兒還被趙婕說,越想越煩。

“你該不會是和郝老師吵架了吧?”趙婕跨在一邊的長椅上,雖然只是猜測,但八九不離十。

“有那麽明顯嗎?”

“有,你都快寫在臉上了。”趙婕看了看她逐漸皺緊的眉頭,突然笑了一聲,“你怎麽這麽可愛?”

似乎是第一次被人誇可愛,向喻秋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也坐在了她旁邊的椅子上,終於換掉了那張厭世臉:

“是,我倆吵架了。你說她什麽時候能對我溫柔點啊?不是捏我臉就是薅我頭發,現在都上升到語言暴力了。”

趙婕並不清楚這兩人發生了什麽,但隱約覺得以她倆的性格,再正常不過。

她也發現了小秋老師的性格易怒,很多時候做事不講邏輯,直接什麽都不想就莽上去了。熱心腸是好事,但好心辦壞事就又是另一種情況了。

“郝老師這麽做一定有她的道理,你也別……”

“她有個屁道理,天天拿管教學生的那一套教訓我,我覺得班裏那些不寫作業的小孩兒待遇都比我好。總說我不註意這不註意那的,她還不是自己生病被送到醫院去了?”向喻秋抱怨連連,卻忍不住在想媽媽跟她說的話。

書堯不是一個糊裏糊塗過日子的人,平時總是她在照顧自己。可這樣一個看上去就十項全能的人竟然生病不吃藥把自己折騰到醫院去了,很難不擔心。

“郝老師是怕你擔心吧?”

“我不擔心她還有誰擔心她?指望她那個只會問她要錢的媽和廢物弟弟?”

還有她那半個師傅——田源。

她看不懂師傅到底在這個重男輕女的家庭中扮演著什麽樣的角色。誠然,書堯並沒有跟她抱怨過父親,來明目張膽找她要錢的人裏面也沒有老田。

可不作為也是一種變相的傷害,甚至比直接的傷害來的更讓人痛徹心扉。

“你倆的性格差異太大,不多溝通的話難免會有分歧,說開了就好了,等忙完這邊的事就趕緊回去吧。”

“我才不急著回去,等她給我道歉呢,不道歉我這輩子都不會去!”

向喻秋說的鏗鏘有力,聽著還真像那麽回事。

“真的這輩子不回去了?”

“呃……我隨便說說的,到時候看情況吧。”向喻秋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還是先跳離了這個話題。

由於梁柒月給他安排的那個人的電腦遲遲沒有修好,向喻秋在羅安市度過了她生命中最無聊的兩天,不是跟趙婕逛街就是吃飯,權當過年前養膘了。

終於在第三天的時候,兩人收到了電腦資料修覆完畢的信息。

“怎麽說,直接把這些東西交給教育局有用嗎?”

男人拿出了一張紙,上面至少羅列了十個相關機構的名字,其中自然包括市教育局:“要交,而且不止交一份,這樣才能保證徹底將他搞垮。”

“那就搞唄,你三番五次叫我來就是交代這芝麻大點的事,不是要坐地起價吧?”向喻秋玩著握力器,一臉輕松的樣子。

“不不不,梁總的單子我怎麽敢亂開價呢,我只是找你確認一下而已。”

“行,確認沒問題了,麻煩你去弄吧,過年之前我就要回樺陽了,盡快。”

此時離過年只剩不到十多天的時間,樺陽二中的高三還在埋頭苦學,整個學校到了晚上只能看到他們奔波的身影,王鵬也在其中。

距離上次郝書堯來找他已經過去了很久,不過郝老師說到做到,當天就給他介紹了一個公益項目的負責人,開始為家裏籌集治療的善款,也有好心人士答應給他提供高三最後半年和大學的學費。

所以再次見到郝書堯,還是很樂意為她提供線索的。

“所以你能想辦法聯系到徐迪嗎?”

“之前都是他單線聯系我們的,我也不確定能不能找到他,我盡量吧……”王鵬拿著試卷,都說郝書堯能教出文科狀元,那沒準她能拉自己一把呢?

“郝老師,您能幫我補補課嗎?”

郝書堯猶豫了一下,市教育局好幾個月之前就下了通知,禁止所有在校任課老師私自在外辦學,收取補課費用。

而且現在查得嚴,一旦被找出來就是被學校開除的下場,哪怕再愛錢,很多老師都不願意拿前程去冒險。

可是看著王鵬真誠的眼睛,她動搖了。教育不是拿錢衡量的,作為老師其實她是有義務教每一個想學的孩子的。

“可以是可以,但你也要答應我,不能跟任何人提起,好嗎?”

“好!”王鵬答應的很爽快,晚補鈴馬上就打了,他攥著試卷又匆匆跑了回去。

郝書堯在醫院剛掛了半天水就匆匆回了家,她知道自己沒有休息的時間,那天逼不得已吼了向喻秋,知道她心裏肯定不好受,再打電話過去的時候發現已經被拉黑了。

這家夥的腦回路也真是……小學生嗎?

馬上要過年了,她這邊要是再沒有進展,她就不得不告訴向喻秋真相,到時候又要等著她出面解決,讓她總覺得心裏不舒服。

羅維也很稱職地不斷給她提供著消息,並沒有因為那晚被向喻秋打了一頓就撒手不管。郝書堯覺得他一定是愛上了偵探游戲,畢竟男生奇奇怪怪的癖好她也很難理解。

可是唯獨一直沒有頭緒的就是徐迪的去向,她知道羅維並不是萬能的,但也只能相信他。

畢竟她沒了向喻秋,已經靠無可靠了不是嗎?

目前唯一的線索都指向徐迪,那個曾經因為喜歡她而做出瘋狂舉動的學生,現在又再次因為她,想要對她心愛的人下手,她無論如何都不能不管。

可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郝媽媽顯然是把她知道的關於女兒和向喻秋的事情都告知了田源。

躺在病床上的男人一時不知道是喜是悲,偏偏醫生不讓他抽煙,只能靠在床頭瘋狂嘆氣。

喜的是女兒終於找到了她愛的人,悲的是對方竟然是向喻秋,他的半個徒弟,最重要的是,她是個女人。

“爸,媽都跟你說了吧。”

“哎……你先坐吧。”田源嘆了口氣,把枕頭墊在腰下,撐著坐起來,用略帶疲憊的眼神看著女兒。

“大概是我老了,我都看不出你和向喻秋到底哪兒像了,一個文文靜靜,一個上躥下跳的,是怎麽看對眼的呢?”

田源咳嗽不斷,這些天他的身體明顯一天不如一天,手術期也不得不提前,如果情況好的話,他至少能挺過這個新年。

聽到女兒竟然喜歡女人的時候,他第一反應就是無法接受,怎麽好好的一個女兒就……

“你跟我說說她到底哪兒好,為什麽非她不可呢?”

書堯有些無奈地看著父親,就知道,沒那麽容易。

“爸,您喜歡一個人難道是因為她完美嗎?我媽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可你真的願意扔下她嗎?”

田源搖搖頭:“這跟你倆的情況不一樣。”

“有什麽不一樣的呢?喜歡一個人,就因為她的性別,我就要放棄嗎?愛情理想中的樣子就是沒有束縛的,您應該很清楚我的性格,我不會輕易放棄,除非她先放棄我。”

“你呀……”田源嘆著氣,卻連一句指責的話都說不出,今天他特地避開郝媽把女兒叫來,就是害怕兩個人再吵起來。

這個家對女兒的不公他都知道,既然沒有在她受苦受難得時候站出來,又有什麽資格在她收獲愛情的時候跳出來指責呢?

田源深知他沒有那個權力。

“書堯,來。”田源招招手,示意女兒來床邊,“下周三我就做手術了,這一躺上去就不知道能不能下來了,爸爸這輩子都在做錯事,沒有及時阻止你媽媽和弟弟,是我的錯。”

“我真不怪您……”

“你聽我說,小秋的為人我知道,但和你不合適,你懂嗎?你和她在一起只會是自討苦吃,你還是……”

“我不會後悔的。”郝書堯眼神堅定,她相信自己,更相信向喻秋。

“行……你們年輕人都不撞南墻不回頭,我也無話可說了,我同意你倆在一起,可最好別讓你媽參與進來。”

書堯點點頭,額角那片淤青還未消散:“我知道”

“好,那你快走吧,你媽差不多要回來了。”

“爸。”書堯還沒踏出病房,沒走兩步又轉身回來,“你一定要好好的,向喻秋說她忙完這陣就回來看您。”

“好,我答應你,等著她回來。”

田源擺擺手,目送著女兒離開,閉上了酸澀的眼睛,抽出了放在床頭櫃子裏的幾張信紙,墊在腿上寫了起來。

就讓他最後再為女兒做點什麽吧。

向喻秋這邊的消息是發出去了,但是就像石沈大海一樣,五六天過去都沒有消息,她都懷疑那個幫忙辦事的男人是不是在騙她,宮校長現在沒準正樂呵呵地收著來自各個地方的紅包呢。

她現在像極了一條憂郁的凍帶魚,每天躺在床上只能盯著天花板看。她都有點後悔把郝書堯拉黑了,是不是很多事情明明是可以解釋的,卻都被她倆搞覆雜了?

她惦記著郝書堯的重感冒,總是忍不住想問她怎麽樣,可每每打開通訊裏,撥號鍵卻怎麽都按不下去。

向喻秋,你能不能不要那麽沒骨氣?你是郝書堯的女朋友,不是她的舔狗。這次明明是她有錯在先,一定要她先道歉才可以!

但是……她先聯絡著提醒一下應該沒問題吧?

趁她還在碎碎念的時候,手已經比腦子快一步幫她把拉黑解開了。她那個心裏想什麽會不自覺說出來的毛病不知道什麽時候又犯了,竟然把siri喊出來了:

“好的,正在給老婆-手機打電話。”

正在向喻秋手忙腳亂掛電話的功夫,郝書堯顯然手比她快,先一步接了起來:“怎麽了?”

還好,聽聲音已經不生氣了。

“那個……你有沒有想過什麽時候……給我道個歉?”向喻秋剛剛罵的時候氣勢很足,到了現在反而有點吞吞吐吐。

“你說什麽?”郝書堯正跟著羅維在網吧找徐迪,因為最近的登錄IP在這一片,而裏面又很吵,沒聽清楚。

“我說——你準備什麽時候給我道歉?”

“向喻秋,你都多大人了……”郝書堯無語地叉著腰,踮起腳尖在一臺臺電腦間努力尋找著。

“郝小姐,你那邊有線索了嗎?”羅維轉了一大圈繞回來,也是一無所獲。

“沒有,我們要不去問問老板能不能調到監控?”郝書堯暫時沒工夫搭理還在電話另一頭掛著的向喻秋。

“哎,郝書堯,你給我適可而止,怎麽又和臭男人待在一塊兒?”向喻秋耳朵尖,一下就聽出了羅維和她在一塊兒,攥緊了被子。

“現在有事在忙,等我閑下來了再……”

書堯話還沒說完,聽筒裏就傳來了嘟嘟的忙音。

向喻秋竟然把電話掛了!

“哎……”書堯嘆了口氣把手機重新收回口袋,她真是服了向喻秋這家夥,幸虧她沒有高血壓之類的病,不然遲早有一天得被她氣死。

向喻秋連郝書堯前半句話都沒聽完就怒氣沖沖掛了電話,這會兒正在床上一頓翻騰,就像落網掙紮的鹹魚,把被子枕頭全蹬到了地上。

還是不解氣,又把手機摔飛出去,砸在木地板上,發出“當”一聲巨響。

郝書堯,你要是不給我好好道歉,我這輩子都不會跟你再說一句話!

門外的趙婕聽到了這不小的一聲,被嚇得縮了下脖子,以為她出了什麽事,趕緊去敲門:“小秋老師,你在房間嗎,出什麽事了?”

向喻秋不開門,她就一直敲。

“什麽事。”門開了,從裏面探出一個毛茸茸的腦袋,像是遭了雷劈。

“你的頭發……”

“燙了。”向喻秋不鹹不淡地回答著,一點都不想透露她又被郝書堯和她身邊那些臭男人氣到的事實。

“我能進去嗎?”趙婕有些尷尬地盯著她,看她橫在門前一點讓自己進去的意思都沒有,“不方便就算了……”

向喻秋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態度差到了極點,郝書堯惹她跟其他人其實沒多大關系。

這才把身子讓在一邊:“對不起,我剛睡醒有點兒懵,請進吧。”

趙婕不是第一次進她的房間,但見到這災難般的場景還是有些為難,簡直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了。

行李箱攤在地上成了一個天然的雜貨攤,衣服褲子零零碎碎全堆在了上面,還有地上散落的枕頭被子,讓她懷疑這人是不是不喜歡睡床上非要打地鋪。

“小秋老師……郝老師不會罵你嗎?”

不提還好,一提她就來氣。

“她?她再罵我我就跟她急了,我……”向喻秋看趙婕伸手就去抓她的衣服,頓時就急了,“哎哎哎你幹嘛?放著放著,不然我找不到了!”

趙婕剛拿起一條褲子,直接被搶走了,正瞪著眼睛楞在原地:“我幫你收拾收拾吧,亂的沒法住人了。”

“哎呀,亂點好亂點好,你別弄了,有事說事吧。”

向喻秋不想讓她收拾房間,一是真的找不到東西,當年梁柒月就因為這個跟她吵過好多次,最後她挨了頓附帶母愛的毒打才消停;二是讓一個算不上親密的人動自己的東西真的很奇怪。

何況還是個曾經跟自己表過白的人呢?

趙婕其實真的想為向喻秋做點社麽,起碼兩人間的距離感不會像現在這麽強,越是相處她就越發現:

向喻秋不論走到哪裏都惦記著郝書堯,哪怕是生氣吵架,每天見到她第一句永遠是郝書堯那個家夥怎麽怎麽樣,連跟她分享的所有開心事都是關於對方的。

盡管每次聽到還是很難受,可她也不得不裝作很感興趣的樣子。

因為不這樣的話兩個人之間再也沒別的共同話題了,似乎除了郝老師和宮校長的事外,向喻秋就什麽都不想說了。

她不想再這樣下去了,這樣會讓她覺得像個舔狗。

“向喻秋。”這是趙婕第二次這麽叫她,直呼她的大名。

“啊?”

“我說我喜歡你,你還記得嗎?”趙婕邁過大開著的行李箱,走到向喻秋面前,抓住她的雙手,垂下視線,“我對你的感情一直沒有變過,你就不打算給我個機會嗎?”

“我也說過,我真的不喜歡你,這次幫你也是出於朋友層面,我們不聊這個好嗎?”向喻秋用力甩開她的手,她並不喜歡這樣的肢體接觸。

“你真的覺得你能給郝老師幸福嗎?”

“什麽?”

趙婕緩緩擡起頭,盯著她的目光讓人捉摸不透:“你和她並不合適,遲早有一天會因為你的任性傷害到她。”

“你覺得你很了解我?”向喻秋的臉垮了下來,本來就心情不好,這個趙婕卻又在這裏指責她。

她對郝書堯哪兒不好了,怎麽到頭來還像她在欺負人一樣?

“還是說你覺得你很了解郝書堯?我們兩個之間只不過是鬧了一點小矛盾,我們可以自己解決,只是需要時間罷了。”

趙婕還想再說些什麽,卻被向喻秋制止了:“我說過,我幫你只不過是看在同事一場,希望你不要會錯意。所以現在是有什麽要緊事嗎?沒有我就睡覺了。”

“有……我有事要和你說……”看向喻秋都準備開門送客了,趙婕才反應過來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起碼現在的向喻秋和郝書堯還沒有鬧到一種不可開交的地步。她上位的機會相當渺茫,現在激怒她,甚至讓她產生厭惡是很不明智的。

“嗯,說吧。”向喻秋這才忍住了快要發作的怒氣,一屁股坐回了沙發,下意識選擇離她遠點。

“那個協助調查的人是你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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